修村路、建水厂、搬新居……决战“三区三州”深度贫困
2020年是我国脱贫攻坚的决战决胜之年,位于“三区三州”的深度贫困成为脱贫攻坚的重中之重。
“三区三州”中的“三区”为:西藏自治区、云南和四川等四省的藏区、南疆四地州所辖区域;“三州”为:四川凉山州、云南怒江州、甘肃临夏州。
三区三州,最难啃的硬骨头。
在中国广袤的国土上,西藏、新疆南疆四地州、川青甘滇四省藏区和甘肃的临夏州、四川的凉山州、云南的怒江州,占据了中国西部的大半版图。
三区三州自然条件差、经济基础弱、贫困程度深,是打赢脱贫攻坚战难度最大、任务最重的地方。这里,成为今年脱贫攻坚的决战决胜之地。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的康乐县就在其中。
脱贫攻坚成效第三方评估组正在康乐县随机入户调研,要求县里干部一律回避。县委副书记马得祥正好用这个时间进村入户去解决未了的工作。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县委副书记马得祥:4000多名帮扶干部在做,搞了3年,我们要给百姓交账,我们要给党要交账,心中的感觉确确实实是我要接受大考,我们康乐县要接受大考,全县的干部指挥的脱贫攻坚也要接受大考。
脱贫摘帽之日近在眼前,但工作决不能停滞。脱贫攻坚进行到今天,剩下还没解决的每一村、每一户、每一人、每一事都是难中之难,都需要干部们加倍用心去解决。康乐的干部们并不担心评估,大家心里真正的压力是这最后一年的冲刺,不能让康乐之前脱贫攻坚的努力功亏一篑。
康乐县地处深山,过去每年冬天的几个月,很多村子几乎都与世隔绝。打破这种隔绝,是脱贫攻坚的第一步。
2017年以来,康乐县共投资近1.8亿元,修建村组道路143条、394公里,村村通上了水泥路。
没有安居,就谈不上康乐。康乐县这几年投资2.5亿元改造危房近15000户,投资近2.3亿元完成易地扶贫搬迁1000多户。
数据读来轻松,而一条条道路,一座座住宅,一个个人的身影,是实实在在的。
地处三区三州的康乐,每解决一个,哪怕是最基础的问题都需要坚持不懈去努力。
康乐县上沟村有个泉水口,养活了几代人,但水量小,水质不达标。
2018年3月,康乐县成立东南部农村饮水安全项目,要求在2019年6月完工。
引水工程将近50公里,路过杳无人烟的荒山,路过星罗棋布的村落。在荒山,有与自然条件抗争的艰难;在村落,有与人打交道的苦衷。
然而,工作的复杂性还是超出了马得祥的预料。
水源地位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那里的泉水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引水枢纽和泵站的建设需要论证审批,林业部门慎之又慎。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县委副书记马得祥:既要落实我的脱贫攻坚,让老百姓吃上水,又要落实生态保护,林区不能动,你说难度大不大?
既要解决眼前问题,更要考虑长远利益。群众要喝上安全的饮用水,但绝不能因此毁掉绿水青山。经过综合评估,康乐县拿出了一个兼顾村民用水和林区生态的引水方案。2019年6月,引水枢纽和提水泵站开始修建。而这已经是要求完工的时间了。这意味着上沟村引水工程没能如期完成。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州委书记郭鹤立:8月30日我们开了一次视频会,视频直播,看到他们两个县的县长大会检讨,两个县的副书记检讨,包括你说的马书记,马得祥也是那次检讨了的。那不问责肯定是不行的,真是要动真格的。没有时间容许你再拖延下去,这是一场硬仗。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县委副书记马得祥:那我要做检讨。那作为县委副书记分管扶贫的领导,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很坦然,也很羞愧。
做了检讨,重新上阵,汗水挥去,泉水流来。2019年9月,上沟村村民家中的水龙头里,流出了源于百里之外山间的优质饮用水。马得祥为村民们高兴,更得替村民们操心接下来的事。
脱贫攻坚,攻下来的都不再是难题。最难的事情,永远在当下。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县委副书记马得祥:1.6个亿,新建了水厂,更换了管道,特别是设施的水源工程这一块保证了。那么工程修好了,谁来管?我们今年又对152个村,每一个村配备了一个自来水管理员,光这些人的工资一年得五六百万。你说以前的条件下,这些事情是只能想想而已,能做吗?现在不仅想到了,而且做到了。
脱贫攻坚成效第三方评估组那里传来消息,康乐县脱贫攻坚工作成效不错,这意味着离全县摘帽又近了一大步。
在这一个个大山深处的村落中,生活着世代贫穷困顿的人们,他们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生不息。他们没有被国家遗忘,干部冲锋在前,资源配置到位,政策精准匹配,在这场脱贫攻坚的战役中,康乐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县委副书记马得祥:前两天我儿子给我打电话,他问我,那你天天,爸爸天天在下乡,一打电话下乡,一打电话下乡,你下乡干什么?也许我进一户家干不了什么事,包括我们的帮扶干部也一样。进去看一看,首先老百姓感觉到政府、党和政府干部在管他,在关心他,是不是让他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2012年底,中国贫困人口将近9900万人,7年后的2019年底,这个数字变成551万人,贫困发生率由10.2%降至0.6%,连续7年每年减贫1000万人以上。
贫困县摘帽,贫困村出列,贫困户脱贫,这是目标,也是新的起点。
云南省西北部,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奔流的怒江由北向南,纵贯狭长的州域。高山峡谷气势恢宏;森林草甸景色壮美。
但是,这里却是中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
截至2019年底,怒江州仍有80个贫困村,44000多名贫困人口,贫困发生率高达10.09%。
基数大、时间紧、任务重。为此,怒江州州政府向深度贫困发起最后冲刺。
2020年2月20日以来,怒江州在驻村扶贫工作队驻村工作的基础上,另选派800名精锐力量组成“背包工作队”,全力投入脱贫攻坚的最后一战。
这,是一场正在怒江大峡谷中进行的“百日大决战”。
怒江州念坪村腊斯底小组共49户,其中易地搬迁32户135人。然而,截止到2月22日背包队上山,还有20多户群众没有完成搬迁,动员任务非常艰巨。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市古登乡念坪村村民九二波:我下去以后,如果我病倒了,我媳妇又什么都不会,还有个娃娃在读书,要是下一步脱贫以后,政府什么也不给了,如果身体不好,就饿死了。
九二波一家靠种地为生,妻子体弱多病,孩子还在上学。
他们害怕下山后的生活没有保障,所以一直不愿意搬迁。经过工作队员耐心地政策宣讲,从教育、医疗、人居环境方面作对比,九二波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了。
然而,就在九二波要抽取房号时,一直默不出声的妻子却出言反对。
工作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工作队员只能继续。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夫妻俩才都同意。
这一组队员的工作终于有了成效,而另外一组的进展却始终停滞不前。
这家的户主名叫下三益,家中6口人,父母双亲和他们兄弟4个一起生活。这已经是两天内,工作队第四次来到他家做工作了。几个小时过去,在家的兄弟二人仍然对山下的生活充满顾虑,坚决不同意搬迁。
在古登乡,腊斯底小组剩余的攻坚数量不是最多的。但,却是最难的。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市古登乡背包工作队队员欧红云:这两天我们的政策动员前面也是做了,你也和他拉拉感情,政策也宣传了,以后的好处也和他谈了。
深夜十一点半,交接完了一天的工作,队员们三三两两散开,各自找农户家安置。
连日来的工作,已经让腊斯底小组三分之二的群众同意抽取房号领取钥匙,这让背包工作队的队员们情绪非常振奋。
虽然故土难离,但新的生活毕竟令人憧憬。几天前,在经过背包工作队员耐心细致地政策宣传后,村民周三波不仅抽签确定了安置房的房号,同时决定自发拆除旧房子,进行复垦复绿。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市古登乡背包工作队队员欧红云:现在老百姓总是盯着没有菜吃,菜都要买。我们也跟他们说了,首先你下来以后,每家最低也是有一个公益性岗位的保障。其实生活质量反而是有提升的,其他的就更不用讲了,比如医疗什么的这些,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些还是要和老百姓再做工作,再给他们讲透算清楚这些账,相信他们会理解的,会听进去的。
不断地入户走访,不停地政策宣讲,背包工作队捷报频频。2月24日,最终数据汇总后,只剩下最后五户了。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市古登乡背包工作队队员何志昌:我们要找这五家的帮扶责任人,从他的角度帮忙再做一下工作。
过去几年中,怒江全州10万建档立卡贫困户从贫瘠的大山走出,75个易地扶贫安置点沿怒江峡谷城镇铺开。现在,这里正张开双臂,等待最后一批乡亲们的到来。
墨玉县所在的新疆和田地区,与喀什、阿克苏地区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合称“南疆四地州”,是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之一。
2017年墨玉县被列入深度贫困县,建档立卡贫困户6.38万户,近28万人,贫困发生率超过30%。
2020年,新疆还有10个尚未摘帽的贫困县,全部地处南疆四地州。墨玉县就是其中之一。
2020年1月12日,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第一书记汪继元和扶贫干部钟安军,来到贫困户图尔荪家,劝说图尔荪的母亲阿米丽罕同意儿子外出务工,增加收入,尽快脱贫。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上门了,因为阿米丽罕迟迟不肯点头。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第一书记汪继元:多支持儿子、儿媳妇,带好孩子,我们到年底全面地实现脱贫。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村民图尔荪:我妻子支持我去内地挣钱,学好国语。多挣钱,开阔眼界,我的母亲有那么一些顾虑。
2019年底,墨玉县的贫困发生率虽然已经降到了7.1%,但剩下的攻坚任务依然异常艰巨。
一人就业、全家脱贫,解决就业问题就是最有效、最直接的脱贫方式。
几年前,在扶贫干部的帮助下,图尔荪学习了泥瓦匠和装修技术。2017年起,墨玉县开始大规模的安居房建设,图尔荪忙忙碌碌,不愁没活干。
农户基本都住进新居后,装修行当就生意清淡了,图尔荪的收入也就不稳定了。于是他萌生了去外地打工的念头。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村民图尔荪:成为贫困户以后呢,就觉得认识到了,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懒惰,可能就是懒惰的思想,然后就是有了那种努力工作脱贫的希望和决心。
过去,图尔荪的妻子麦热姆居家料理家务,没有收入来源。
2018年初,扶贫干部告诉麦热姆,她可以学美容美发技术,只要她肯学,妇联就可以帮她。麦热姆动心了,走出家门去学手艺。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村民麦热姆:我去乌鲁木齐,第一天安排完了以后,第二天我就觉得不适应,我就要回来,我在这边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当初去了(乌鲁木齐)以后我非常后悔。我很多次都想回来,而且都哭着给我丈夫打电话,但是我的丈夫就是特别鼓励我,他说我相信你会学好,也能学会。
学成归来,麦热姆梦想成真。扶贫干部帮她物色了店面,当地妇联资助她买了美容设备,她的美容店开张了。有了收入,有了奔头,麦热姆像换了个人。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村民麦热姆: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自从开了这家店以后,才有了现在的我。我以前是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妇女,虽然自己年龄小,但打扮得像个老妇人一样。现在不是那样了。现在呢,很多人都问我,你这么年轻,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
妻子的变化就是丈夫最好的榜样。图尔荪的三个孩子上学不用花一分钱。
母亲阿米丽罕患肺结核病,在墨玉县,肺结核病的医治全程免费。
如今,老人病有所医,孩子幼有所教,妻子也有了体面稳定的工作,图尔荪没有了外出务工的后顾之忧。
也许图尔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外出务工想法的背后,扶贫干部们甚至要比他想得更多。也不只是图尔荪,在墨玉,扶贫干部们要为每一个有着外出务工愿望的人铺平道路。
图尔荪想外出务工,但是,家里老人谁照顾?家里的牲畜谁来养?当地的扶贫干部都要为他想周全。
图尔荪一家人浓缩了墨玉人的脱贫路数,妻子在家门口创业,丈夫要外出务工。为了能适应外出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夫妻俩主动报名,在一个班上学习普通话。
儿子、儿媳都不想窝在家里,老母亲挡不住下一代人的闯劲,扶贫干部再加把劲,阿米丽罕终于打消了顾虑,同意儿子外出务工。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霍什阿瓦提村第一书记汪继元:要求外出务工的人员越来越多,原来的手续办上还不去,现在是急着要办外出的手续,急着要外出,还有时候还嫌我们的效率还办得慢了的。
图尔荪外出闯荡的干劲被激活了,麦热姆美容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她开始计划着再次去乌鲁木齐进修,学习新的技能。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扶贫先扶志,图尔荪一家的变化,正是脱贫攻坚以来,贫困乡亲们精神巨变的缩影。
阿布洛哈村:大凉山腹地,交通闭塞,全村65户253人。
2019年11月25日,四川大凉山阿布洛哈村通村公路施工现场。穿蓝衣服的人是赵静,施工单位现场负责人。
四川路桥集团总经理助理赵静:目前来说也是全国最后一个未通路的村庄,所以我们也想把这条路尽快修通,就让全国所有的村庄都通路了,这作为我们修路人来说也是一个骄傲。
阿布洛哈村坐落在金沙江畔的西溪河峡谷中,三面环山,一面临河。彝语意为“高山中的深谷、人迹罕至的地方”。直至2019年底,贫困发生率仍达71.94%。这在作为三区三州之一的凉山州里,也不多见。
因历史原因,该村一直以来未修建对外出行通路,村民需沿陡峭山路步行4个多小时才能走出大山。
这样闭塞的村子要脱贫,千头万绪,都得从修路做起。
四川路桥集团总经理助理赵静:这条路本身技术难度远远超过我们其它路,我们公司就来了至少5个博士,10多位专家,到现场来一起探讨方案,一起商讨方案,怎么能够确保安全有效地推行。
通往阿布洛哈村的公路是全国最后一条通村公路,设计全长近4公里,直到2019年11月还有一公里未修通。这脱贫路上的最后一公里,就像一个隐喻,提示人们脱贫攻坚,越到最后,剩下的都是越难啃的硬骨头。
由于项目全线位于高山峡谷地带,山体岩石破碎,随时可能出现大面积垮塌。此前,多次出现过落石现象,施工方有大型机械被砸毁。
施工进度严重受阻,工程几乎停滞。然而,道路建成的日期不容推后,为此,施工方被迫修改线路设计,调整施工方案,变为从道路两端共同施工推进。
这样一来,就需要有一队人,从阿布洛哈村一端往外修建。
多年以来,阿布洛哈村所有的物资都是靠人背马驮运进来的。实际上不要说背东西,就是空手进村,对于初到这里的扶贫工作队员来说,进村路也是扶贫路上一个巨大的挑战。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乌依乡阿布洛哈村驻村工作队队员罗俊:可能你也是第一次来,你到那个山口往下一看,你有恐高症的人,肯定腿都是颤的,但是现在我还好,现在我能跑着下来。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乌依乡阿布洛哈村驻村工作队队员马觉日鬼:下雨天也不好走,下雨天我们都不敢走,有时候要落石,对,那些落石它要落下来。我们有时候,下雨了我们都不敢走。只要路一通了,什么就都好了。
阿布洛哈村其实很小,两百多口人散落在几个山坡上。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种子肥料,靠人力畜力还能搬运,但大型修路器械怎么能做到呢?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副县长姚智:当时我们就提出这个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成本,我们必须要抢这个时间,按照这个时间节点完成我们的既定目标任务。
四川路桥集团总经理助理赵静:这个想法是很大胆的,我就大胆地提出,我说我有一个办法,直升机,他们说那行,直升机就行,就这样出来的。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乌依乡阿布洛哈村党支部书记吉列子日:那些老年人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们这边有可能要用飞机来把这个挖机带过来,他说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我说你们不信的话,你们到时候来看一下,就知道了。然后他们全村的人,就一大早没吃饭,就直接赶到这里来坐着。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2019年11月30日,米-26直升机出现在村子上空。
八天时间,成功将挖掘机、装载机、潜孔钻机运到村里,把施工队武装起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设备,速度不愁,从村子铺出的道路,每天推进十米左右,步步为营,一天一个样。
古老的村子,第一次迎接天外来客,感受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你奔小康的力量。
这,将成为一个流传久远的故事。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副县长姚智:确实这个路实施的难度非常大,所以如果不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话,我想在其它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没谁会做这件事,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这么几十户人家,200多口人,去解决路的问题。
2019年的最后一天,阿布洛哈村的扶贫工作队员正围坐在火堆前,他们做的事,就是立下愚公移山志,让山村不再封闭。
他们和时间赛跑,调动可利用的一切力量和资源。2013年,村子通电;2017年,村子通水;2019年,村子通网。2020年村子通公路的梦想就能实现。
这是他们的大日子,接下来,等着车轮,等着游客来,等着山货出。
一个见识过飞翔的村子,一个被带进广阔世界的村子,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以做的梦太多了。
日喀则的藏历新年就要到了,江当乡的旺堆带着小女儿赶到市区买年货。日喀则的新年要比传统藏历新年早一个月, 2020年刚好和汉族的春节重合。
街道上人潮涌动,年货琳琅满目,新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日喀则市所在的西藏自治区,是全国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中唯一的省级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是全国贫困发生率最高、贫困程度最深、扶贫成本最高、脱贫难度最大的区域。2015年底的时候,全区74个县(区)都是国家级贫困县,全区贫困发生率在25%以上。当时日喀则的江当乡旺堆一家人,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江当乡党委书记扎西顿珠:我们去的时候确实是非常心寒,农户里面就可能有的户是这个四五个人,但是他那个青稞,只有半袋,不到20斤。包括我们穿的衣服,有的就只有一件,两件,然后看我们住的房子,确实个别的居民的住房条件也是非常不好。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江当乡光伏小镇居民塔顿:就是我以前那个家是那种土房的。因为那种土房嘛,就是那个雨下得太多的时候,那个土全部湿了,然后滑了,就这样的那种事情也发生过很多次。所以我的心里面害怕。
这一切,对于旺堆一家已成过去。在铺满阳光的家里,旺堆往柜子上摆放“德嘎”,这是一种传统的藏式食物,把丰收的果实供放在案桌上,期盼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旺堆原本是建档立卡贫困户,过去一家五口,家庭年收入只有3000元。2017年,旺堆一家通过易地搬迁扶贫,从山沟里破旧不堪的土坯房,搬进宽敞明亮的楼房。
搬到新家后,旺堆用扶贫补贴款加上积蓄,为儿子购置了一辆铲车。按照扶贫优惠政策,铲车所得不用交经营税,这等于又多赚了一笔。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江当乡光伏小镇居民塔顿:去年(2018年)挣到了12万元左右,今年(2019年)挣了9万(元)左右。好好地干活,努力地去赚钱,然后好好地过日子,就是这样的。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江当乡光伏小镇居民旺堆:如今儿子成家立业了,日子过得幸福了,也有决心再接再厉过上更加幸福的日子。
旺堆一家搬进的新家是位于日喀则市以东45公里,江当乡的光伏小镇。当时间进入2020年,江当乡的日子全变了。光伏小镇既是利用当地日照充足的优势兴建的一个扶贫产业园区,又是全自治区规模最大、配套设施最完善的易地扶贫集中安置点之一,可安置2000户搬迁群众。江当乡原来在高原上放羊的农牧民,现在成为小镇的居民。
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光伏小镇的广场上有江当乡上组织的歌舞演出,全镇男女老幼都跑出来晒太阳、看热闹。镇上的电影放映员达瓦加布没有看太久,他要去整理放映器材,如果明天风小了,他要给大家放一场新年电影。
达瓦加布原本居住在日喀则市曲美乡拉琼村,在干旱缺水的土地上种青稞为生,年收入不到3000元。扶贫搬迁到光伏小镇后,他参加培训,成为电影放映员。桑珠孜区文广局给他提供电影拷贝,给他发工资,居民丰富了文化生活,他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江当乡光伏小镇居民达瓦加布:一年算出来的话5万左右。我这样下去两三年的话,可以存点钱是吧。以后会越来越好吧,感谢人民和政府,我的工作,我给了我这个翻身的机会是吧,脱贫,脱帽子的机会。
新年将至,扶贫干部上门看望曾经的贫困户,现如今,小镇居民家家户户的生活都有了惊人的变化。
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江当乡光伏小镇居民班典伦珠:真的,那时候过日子的话特别特别艰难,然后我从小就心里想,这样的话我必须要好好学习,走出去。我是北京的华北电力大学毕业的。感觉以后的生活比这越来越好的,比这个好很多很多倍。
光伏小镇刚刚起步,曾经贫困的农牧民逐渐过上了好日子。但产业发展才是根本之策和长久之计。小镇的发展之路,虽然漫长,但充满阳光。
2019年12月23日,西藏自治区宣布最后19个贫困县(区)退出贫困县(区)。至此,全区74个县(区)均退出贫困县(区),全域实现整体脱贫。
截至今年5月17日,全国832个贫困县中有734个宣布摘帽,46个在进行退出检查,区域性整体贫困基本得到解决。但全国还有52个贫困县未摘帽、551万贫困人口未脱贫。虽然总量不大,但却都是贫中之贫、困中之困。面对这些最难啃的硬骨头,脱贫攻坚依然任重路艰。